七十年前,受到盧漢、劉文輝、鄧錫侯忽然叛變的影響,原來以大陸雲南作大後方,死守四川平原的計畫幻滅。成都、西昌成為飛地。中華民國政府不得已宣佈由成都遷都台北,並以西昌作軍事大本營,從此「政治台北,軍事西昌」成為此後半年政府的綱領。被圍困的西南地區,被西南戰役「大迂迴」的攻勢包抄,留在成都,效忠中華民國的義士,除了少數可以乘飛機經海口撤退(多數飛機不能直飛台北,而須到海南島加油)外,都被劉伯承、鄧小平的入川大軍攔截,下場淒慘,即使投降,在翌年多數亦不得免。有些義士更為悽慘,在經雲南等候轉機赴台(廣東失守之後,雲南變局之前,多數軍民都經昆明赴台)途中,忽然遇上盧漢叛變,而不明不白「送頭」,被滇方強制關押,聽候北平發落。
有少數的將士,則乘隙而逃,以各種奇形怪狀的方法,僥倖逃出鬼門關。他們不少化裝成平民、術士,輕裝上路,有些則用豆腐土製印章,印製路條,瞞過統治尚未轉趨嚴密的南下部隊,甚至利用「新政權」提供的免費返鄉交通工具,輾轉回到自由世界。他們的路線多種多樣,有些甚至是相反方向,最後他們有些在命運之神眷顧下,都能夠逃出生天。
東歐的諸政權,也許都是傀儡,「加班所得也不是落自己口袋」關係,因此在管制上仍屬「按章工作」,對人民逃命還不算管得如東亞的四個(自己打江山)的政權那麼嚴。東歐對這些「共和國的叛徒」雖然也有槍殺的情況,但當他們躲進教堂時,便通常不會再進迫;對於消極的「叛徒」,部分國家還默許他們以遊客身份流亡外國。有時甚至因為賺取外匯的理由,把這些叛徒「賣」到西方。相比之下,東亞(除北越外)的諸政權把馬克思結合她們歷史上壞的傳統(包括征服王朝及舊日本帶來的壞習慣),對困鎖改造民眾的「興趣」大於把他們流放。七十年前要離開錦繡河山,回到政府根據地或者其他自由地區者,則要有更大決心,亦須付更大精神、肉體上的代價。
是不是他們不愛鄉土,所以他們狠下心腸離開?是不是「違反」身土不二原則?這些問題在亂世,都不是可以說得清。留在鄉土打游擊者,在之後的三年,都白白地犧牲了,甚至連名字也沒留下了,在廣西,這個情況特別慘烈,因為沒有外援,他們無疑都是愛鄉的,但都在困獸鬥中死掉。
1949年1月至1950年3月,中華民國可謂群龍無首,除了少數沿海的軍人外,沒有做出對民眾的撤退作出完整計畫,以致大量人員,被迫半途而廢,承認自己下半生悲慘的命運。曾有河南大學的學生,撤至江南,又因為包抄關係,而被迫「勝利回歸」,初衷不保。這真是大時代的悲劇呀!
撤退需要周詳準備,充份打算。不能心存僥倖。中華民國的撤退,雖然把大批忠貞義士、文物檔案都遺失了,但仍有百多萬人成功逃出虎口,上了航空母艦。另有數百萬人逃到海外。沒有這些漏網之魚,中國大陸後來的文化,將更為蒼白,更無希望。應該多謝這些「祖宗」當年比常人更強的決心,亦敬佩他們在比現代更強烈的重重阻撓之下,仍然一步步走出去的毅力和意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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